妈妈的小厨手艺……
在我的眼里,俺妈的小厨手艺,实在是百里挑一。
龙岩“丰蔬”三十六样,她样样都烹饪的有滋有味。在家里,逢年过节、人来客往自不必说;几家亲戚——特别是隔壁陈厝舅公家的客饭,几乎都是俺妈一手操办。她精心烹制的“牛肉煮米粉”、“冰糖竽蒸猪蹄”、“鸭公炒阿荷”、“牛腩滚萝卜”……色泽鲜美、味道醇香。尽管她离开人世已经二十来年,如今大家聚在一起说起她的小厨手艺时,还连连不住地称赞她做的“五花青炒肉”——香、“猪肠炒糟菜”——脆、“寸金薯滚水鸭”——清、“明笋焖肉”——纯……
我是五六姊妹中的小么,跟随母亲的时间最长,自然对母亲的小厨手艺感受最深。母亲在家中操办“丰蔬”的水平那是没得说的,不管是“穷年苦节”,还是物质相对丰富的“七月半”、“八月半”,我们家里的菜肴都是一道一道的,色、香、味、形一点也不逊于大厨操办的“婚宴”和“寿宴”;而更让我们叫绝的是俺妈因陋就简、就地取材,巧为无米之炊的奇门功夫。大家知道,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广大农村相对贫困,多数家庭的温饱都成问题。那时我们家人口多、劳力少,粮食一直青黄不接。为了能让我们兄弟姐妹吃饱,妈妈是煞费了苦心。平时主食,早晚稀粥“瓜菜代”、中餐地瓜多于米饭;日常菜色,出什么吃什么,稍微新鲜或者值钱一点的蔬菜还要拿到农贸市场上去,以便换回一些盐油酱醋……为了调节我们的口味,俺妈不断地变换着花样——今天油葱盖头,明天胡椒调味,后天酸菜炒生地瓜丝……倘若下雨天生产队不开工,她就让爸爸或哥哥到曹溪、龙门等圩场廉价收购一两袋乡下人加工淀粉之后剩下的“蕃薯头”、“木薯渣”,晒干、捣碎、过筛……再用“砵头”反复搅拌、使劲揉搓,或者做成团状、饺状和雁子状的“面疙瘩”,再加入苋菜、菠菜、紫菜等煮成一大锅,让我们打打牙祭;或者加入一点煮得烂熟的地瓜权作红糖,蒸成一盆盆的年糕、做成一朵朵梅花型的圆子;或者用生产队压榨的菜仔油,烙成饼、炸成球,既当主食又作点心……在当时的条件下,能够喝上这样热气腾腾的“面疙瘩”、咀嚼着这样硬甜硬甜的年糕、圆子和烙饼,那可真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情,所以我们兄弟姐妹的心里至今都还热乎乎、甜滋滋的……
光阴荏苒、日月如梭;一晃三四十年已经过去。我们兄弟姐妹早已长大成人,哥哥和姐姐都已经做了爷爷、当了奶奶。而妈妈的小厨手艺,也像接力似地传到了我们兄弟姐妹的手上。平日三餐,我们都会模仿母亲的手法,做几个地道的家常菜,让孩子们吃饱喝好;逢年过节,定要依照妈妈传下来的菜谱,搞一桌丰盛的宴席,欢度佳节……看到儿女甥孙吃得津津有味、喝得开开心心,我们的心里甭提有多么的高兴。特别是大嫂和三个姐姐,她们学到了母亲的真传——炒的菜是那么青脆、滚的汤是那么的香甜、蒸的鱼是那么的鲜嫩……随着年纪的增长,我渐渐地懂得妈妈的小厨手艺之所以能够那么精妙,是因为她对生活充满着热情、对亲人充满着无限的关爱!
五一小假,我们几个年过半百的同事相聚在一起,大家都说到了妈妈的小厨手艺。没想到我们这一帮大男人、这一群他乡的游子,大家都有一种相似的感觉、一条相近的心路,那就是——年纪越大、离家越久,想起妈妈煮的饭菜就越发觉得醇美而又甘甜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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